*上章指路:怎甘配角,怎敢争夺01
*文中各路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请勿代入现实 请将二次元和三次元区分 感谢
*现实中请一定避免骨科!避免骨科!避免骨科!!
*包含一点对角色的解读 ooc致歉
“哥哥。”
“我喜欢你。”
这句话携同一个泛甜的吻,轻柔落在花忱唇侧。
那一刻,花忱的第一反应竟不是狂喜,不是惊讶,而是深深的、深深的怀疑。
是他没睡醒,还是又做了梦?
可是唇边的触感那样真实,真实得他怕这又是他的幻想。
“……”
花忱在发抖。
你眨眨眼,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我喜欢你,哥哥。”
“我喜欢你。”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花忱。”
他如梦初醒地抓住你捧着他颊侧的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小妹……”他低声唤。
“我喜欢你。”
你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哥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有滚烫的液体掉落在你手心,却不是来自你的眼泪。
“哥哥,你不要哭……”
花忱等了那么久,做梦也没想到能够等来你这句“喜欢”。
“好,哥哥不哭。”
他紧紧把你搂进怀里,嘴唇缓缓印在你的额头、鼻尖,最后停留在你眼睫上,眷恋地、不舍地轻蹭。
“小妹……”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颤,有些哑,像是一个人隐忍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永远都没机会,把那颗心捧到你眼前。
“……我爱你。”
一声太轻的低喃,悄悄散在了空气里。
……
……
……
“叩叩”两下敲门声响起,宣望舒靠在门边,一脸沉静地等着花忱从你身旁过来。
花忱坐在床沿,恋恋不舍地轻抚着你的侧脸,然后弯身在你睡着紧闭的眼上落下极轻的一吻。
[晚安。]
他那样轻柔地在你耳旁说。
然后替你掖好被子,才不舍地走向门外。
“这下如愿了?”
宣望舒的反应是意料之外的平静,看来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望舒……谢谢。”
花忱了解他的小姑娘,如果没有宣望舒在背后点拨,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她心底的秘密。
如果她不曾说过,如果他不曾晓得,大概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在一起的机会。
“用不着谢我,反正都是为了她。”
“……”
“别这样看着我,花忱。”
“我早就说过,她不会只是你一个人的。任何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她。”
“……你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还要帮我。”
花忱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懂宣望舒在想些什么。
“……我不记得你是那种慷慨无私到能为别人放下你欲望的人。”
花忱说的没错,宣望舒的确不可能为了谁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笑了声。
“我帮你,是因为怕她难过。”
“但不意味,我把她让给你了。”
“花忱,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你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的事被捅出去,她会受到怎样不可逆的伤害?”
“你或许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你,但她呢?你觉得,别人会放过她吗?”
“……”
“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时时刻刻,全方位保护好她吗?”
“……够了。”
“她不会接受的……三个人在一起……宣望舒,你的想法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亲生兄妹在一起,就不惊世骇俗了吗?”
“……”
“花忱,究竟是她接受不了,还是你接受不了?”
“你只不过是不愿承认,自己想要独占她的私心罢了。”
“就算你再怎么对外隐瞒,一旦你们在一起,你真的觉得,外人就都是傻子,一点看不出你们的关系么?”
“花忱,你真的舍得让她站在风口浪尖上、被世人欺辱、嘲笑吗?”
花忱眼底染上一片晦色。
“……就算我答应你,那也要先问过她的意思。”
“她若是同意……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嘲讽着他。
[真大度啊,花忱。]
[你居然舍得把她让出去。]
[要是她真的喜欢宣望舒,你是不是还得趁着她不知道,偷偷把人弄没了?]
“她会同意的。”
宣望舒眼里掠过势在必得的神色。
那种眼神,从前让花忱觉得欣赏,自认为棋逢对手、知己,而如今,却让花忱心底无端发凉。
他头一次痛恨,“哥哥”这个身份为他带来的桎梏。
“望舒哥哥……你停一下……”
小姑娘被他牵着手,被迫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抱歉,是我太急了。”
宣望舒有些歉意地停下脚步,来不及刹车的小姑娘就这样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唔……”
她痛得在宣望舒怀里双手捂住鼻子,眼里泛起泪花。
“撞疼你了?对不起,我替你揉揉……”
换做从前,小姑娘必然要紧张地跳出他的怀抱,故作冷静地说“没关系”、“不用了”、“哥哥不用担心”之类的话。
然而宣望舒帮她和花忱解开了心结,促成了她和花忱在一起的局面,如今她对自己丝毫不设防,简直把他当做除花忱外的另一个兄长。
乘虚而入固然不光彩,可他宣望舒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凭什么,不能趁小姑娘对自己戒心微弱的时候,从她满是花忱的心里,挤占一席之地呢?
“似乎有些肿了,我去给你弄块冷毛巾敷一下。”
她一如既往地不习惯待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没等宣望舒转身,就急忙抓住了他的衣角。
“没关系、回家再弄吧……”
“这里……人有些太多了……”
她主动向自己袒露内心的想法,眉眼间尽是不安与对他的依赖。
而她却还没有一丝察觉。
她已经逐渐像依赖花忱那样依赖自己,开始亲近、信任自己,而宣望舒对此,乐观其成。
“这样啊……那,一起去那家店里买根冰棍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还能用它给你的鼻子消消肿。”
小姑娘乖乖点了点头。
“望舒哥哥、我可以自己来的……”
宣望舒和她并排坐在一起,一手举着那根冰棍轻轻放在她鼻尖,一手绕过她身后,固定住她的腰,防止她从自己怀里逃开。
“别乱动,待会儿被花忱看到我没照顾好你,他怕是又得找我算账。”
花忱的名字果然好用,这句话一出,刚才还有些不自在的小姑娘乖乖不动了。
“不想花忱担心?”
他压下眼底的嫉妒,装作漫不经心地调笑。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嗯……不全是。”
“但总之,我不会让哥哥找你算账的。”
“哦?为什么?”
小姑娘语气诚挚。
“因为望舒哥哥帮了我和哥哥很多很多啊……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望舒哥哥的话,我和……就不能走到一起了,这都要感谢望舒哥哥。”
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吗?
宣望舒低头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她眼中的真挚毫不作伪,单纯得刚好够他利用她的这份纯澈,一步一步诱哄着她向自己靠拢。
宣望舒低笑一声。
“那可说不准。毕竟花忱的性子你也清楚,只要碰上和你有关的事,哪怕关系再好,他也能分分钟和我翻脸。”
“我……我……对不起……”
利用她的感激。
“嗯?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又不是你的错。我要怪,顶多也只会怪花忱不近人情,不会怪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利用她的愧疚。
“好了,逗你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怪花忱?”
让她心甘情愿,把身边除了花忱的位置,全都给他。
“怎么露出这副表情?不开心了?还是……想补偿我?”
小姑娘轻抿起唇,如他所料,缓缓点了点头。
“我……我想补偿望舒哥哥。”
意料之中的答案。
宣望舒勾起唇角,循循善诱。
“怎么补偿呢?”
“望舒哥哥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可能给望舒哥哥的!”
宣望舒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她,久到她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下一句,就会说出……
“我想要你……”
“……陪我去外面走走。”
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嗯,好。我答应你。”
宣望舒没有错过她的微表情。
在他只说出前一句话时,她不经意露出的慌乱、无措,这一切都昭示着,他还需要再等等。
再等等。
不能逼的太紧了。
宣望舒压下心底翻腾的欲望。
……把猫儿吓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在哪?]
电话里传来花忱的追问。
[现在都几点了,你还带她在外面到处转?]
宣望舒慢悠悠喝了口冰可乐。
“我又不会吃了她,你担心什么?”
花忱冷笑。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
[宣望舒,你最好尽早把她带回来,否则我今晚跟你没完。]
宣望舒慢腾腾把吸管插入酒杯里,不急不缓地轻推到身边的小姑娘面前。
“行。我挂了。”
在花忱发怒之前,他抢先一步掐断了电话。
“望舒哥哥……哥哥他是不是生气了……?”
你忐忑不安地抿了一小口吸管里的酒液——意外的好喝,味道像极了宣望舒手里的可乐。
“嗯?没有。他只是有点不习惯你突然回去得晚些。”
“但你毕竟是成年人了,想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现在……算很晚了吗?”
你有些不安地问。
宣望舒轻笑起来。
“现在还不到九点,连正常大学寝室的宵禁时间都还没到呢。”
“怎么会算晚呢?”
你心下终于有些放松了,但一想到花忱可能会和宣望舒起冲突,又有些担忧。
“可是我……我会不会让望舒哥哥很为难?哥哥那里、他……”
“好啦,”宣望舒揉揉你的软发,语气轻松,“花忱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放心,他那么疼你,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
“你只是好奇,顺带尝一尝酒的味道,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他难不成还能不管你?”
你想了想,觉得实在很有道理,于是终于放下心来好好品着那杯长岛冰茶。
“唔……哥哥、为什么它的名字……明明是茶……喝起来也像果茶、可是……”
半杯酒下肚,你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
“……可是为什么……它却是酒……呢……?”
酒液润泽了你软软的唇,你面上一片绯红,双眼朦胧。
只看一眼,宣望舒就撇开了头,喉结控制不住地上下滚动。
……他好像高估了她的酒量,和自己的自控力了。
“哥……哥……?”
你歪着头,长睫微垂。
……真是要了命了。
宣望舒叹了口气,将你一把搂进怀里,眼神连下瞟都不敢,像抱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带你匆匆离开了座位。
偏偏半点不清醒的你还无意识地搂上他的颈,语气软软的,像能让人深陷进去的棉花。
“望、望舒哥哥……你怎么啦……”
“……”
宣望舒二十多年来,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真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带你来哪不好,非带你来酒吧。
宣望舒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理智。
“别动……乖,听话。”
但醉了的你反而不那么乖了。
“为什么呀……?”
你委屈地皱了皱眉。
“你这样……我不舒服……唔……你不要这样抱着我……”
你任性地拿自己柔软的手去扒拉宣望舒扶在你腰侧的大掌。
“放上来一点……你……你太硬了,硌的我腰疼……”
宣望舒:“……”
怕你再说出更多惊世骇俗的话,宣望舒只好顺着你的心意把手上移了些。
“这样行不行?”
你还是皱着眉,干脆两只手握住他的往上滑了一大截。
“唔……这样就好受多啦……”
修长指尖猛然触碰到那团绵软,宣望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怎么……怎么不走啦……?”
你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双手“啪”地一声捧住那张脸,轻声喃喃。
“真好看……”
“……”
宣望舒的心跳快的要失速了。
“别这样看着我……”
他从未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
“呜呜……为什么你比我好看……呜呜呜呜呜呜呜……”
“……”
醉了的你转变如此之快。
弄得宣望舒哭笑不得。
“你和哥哥都比我好看……我太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花忱,你到底是怎么教你妹妹的。
……让她连什么是丑,都分不清了。
宣望舒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头疼。
“你不丑,你最好看了。”
“你要是长得丑,那花忱和我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你骗人……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
他为什么要和小醉鬼讨论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话题?
“乖……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原来我真的那么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宣望舒:“……???”
宣望舒,要被逼疯了。
你又是哭又是耍赖,总之就是不肯回家。宣望舒没办法,只好带着你入住了最近的酒店。
“呜呜呜……我还要喝……”
你揪着宣望舒的衣领要他给你酒喝。
小醉鬼。
宣望舒无奈地把你抱到床上,顺手拿起刚买的可乐递到你手里。
“不能喝太多哦,花忱会生气的。”
语调温柔得与其说“恐吓”,不如说是在哄人。
你眨巴眨巴眼,终于不哭了。
“望舒哥哥你不要告诉哥哥。”
你抱住他的手臂,眼底的泪花亮晶晶的。
“你不要告诉他,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宣望舒突然就理解了花忱总跟磁石似的,时时刻刻绕着他这妹妹转的举动。
……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
让人忍不住,想对她做点更过分的事。
只是幸好他还没到理智全无的地步。
宣望舒撑着侧脸看你。
“好啊。那你能给我什么?”
你乖乖喝了一大口可乐,闻言抬头看他,眼眸亮晶晶的。
“望舒哥哥想要什么都可以!”
小醉鬼……要是还清醒着,怕是根本不敢这么大言不惭吧。
宣望舒笑得弯起双眼,他拿手指轻轻点了点你的眉间,仿佛玩笑似的,问:
“那你能亲我一下么?”
说完,还不忘拿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小醉鬼像是不能理解地,微微歪了下脑袋。
“好了,逗你……”
温热突然覆上唇角,宣望舒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的。”
他本来没指望她会真亲上来的。
你眨眨眼,一脸迷惑。
“不是这样吗?”
“……”
房间里一阵噼里啪啦,宣望舒带倒了两个椅子、一张桌子。
在进浴室前,还被绊了一跤。
冷水澡还没冲完,宣望舒开始犹豫,要不要再点桶冰水上来。
只是他来不及多想,房间里就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宣望舒随手裹了件浴袍,下意识推开浴室门直朝你奔去。
“怎么了?”
不会摔下来了吧。
他飞快冲到你面前,却看见你正坐在床边,一只脚上挂着拖鞋,另一只脚上的鞋却不翼而飞。
你指了指对面的镜子。
“哥哥,鞋子自己飞到那里去了。”
宣望舒回头,酒店的镜子上露出了一条开裂的缝隙。
“…………………………”
宣望舒第一次知道花家的小醉鬼这么能闹腾。
不仅半夜三更不睡觉,非得跟自己闹着要喝酒,还能大力出奇迹,一拖鞋拍碎酒店的镜子。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潜力无穷”。
“我要洗澡……难受……呜呜呜……”
宣望舒眼疾手快按住她拉扯自己胸前纽扣的手,语调飞快。
“乖,明早洗好不好?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小醉鬼扯不动自己的衣领,又蛮不讲理地去拉他身上的浴袍。
“呜呜呜呜……大坏蛋!你都给自己洗,就是不给我洗!”
她一口咬在自己的侧颈,宣望舒“嘶”地一声皱起眉,却没推开她,只是安抚地一下下摸着她的长发。
“嗯,我是坏蛋。”
“小星星教训完坏蛋,可以睡觉了吗?”
你从他怀里起身,迷茫地盯着他颈侧的牙印看了一会儿,又俯下身去,用嘴唇轻轻地蹭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疼大月亮的……”
她轻轻含住那圈印迹,补偿似的轻吮舔舐。
“不疼了不疼了……对不起……”
宣望舒万般煎熬地闭上眼,在她头顶低低地喘出声来。
“够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
所幸她终于闹够了,在他怀里慢慢消停下来,眼睫渐渐垂下,安安静静睡了过去。
“……月亮……不哭……”
她终于彻底睡着。
夜色里响起一声长长的低叹。
宣望舒果断要了桶冰水,一夜没睡着。
次日你醒来时,全身都无比的酸疼。
你抬了抬胳膊,难受得不行。
“醒了?”
宣望舒递来一杯温开水。
“哪里还不舒服吗?”
你迷茫地看了看他,又迷茫地看了看周围。
“这是哪里……?”
“你昨晚喝醉了,闹着不肯回家,我就找了个附近的酒店,让你在这儿休息了一晚。”
“哦……”
你迷迷糊糊点点头。
“乖,去洗澡。”
宣望舒把你推进浴室。
“你昨晚哭了一宿,怪我不让你洗。现在清醒了,自己去洗吧。”
你:“……”
你:“……谁?”你尾音颤抖。
宣望舒笑得两眼弯弯。
“还能是谁,当然是花家某个又哭又闹的小醉鬼了。”
“……”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砰”地摔上浴室的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走出这道门了。
兜里又一个催促的铃声响起,宣望舒冷静地看着来电显示,总算在铃声响起的第三声接通了电话。
“你妹妹?当然是在浴室。”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两厢情愿的事,算不得强迫吧?”
……
……
……
挂断来电,宣望舒听着浴室里水流的哗哗声,百无聊赖地拨弄手机。
……倒不是他不想趁人之危。
只是实在舍不得小姑娘不开心。
但他现在也很不高兴,舍不得小姑娘跟着不高兴,那就让花忱不高兴吧。
反正她和花忱,总要先逼一个的。
既然舍不得逼她,那就先逼一逼花忱好了,反正又逼不死人,顶多把人气个半死。
宣望舒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犹犹豫豫地扶在浴室的门把手上,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走出去。
遇见宣望舒以前,你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可是现在,这个世上多出了一个掌握你无数“黑历史”的人。
你开始不受控制地考虑,是把自己关在浴室用热气闷死合适,还是连夜打包行李逃到南极圈以内合适。
纠结半晌,毫无结果。
直到门外传来隐约的争执——
“你们做了?”
“花忱,你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句话?”
“就算我真的要了她,你又能怎么样?”
“宣望舒!你敢——”
“哥哥!”
你推开门,匆匆奔到暴怒的花忱身边。
你从未见过花忱这个样子。
他仿佛一个弄丢心爱玩具的孩子,又无力,又脆弱。
“小妹……”
“小妹……”
花忱俯下身,埋头在你颈间,沉默地、压抑地,任眼泪一滴滴滚烫地砸进你的颈间。
“哥哥……你、你别哭……我……我……”
你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宣望舒。
然而他正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墙上,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你无比困惑,但也只能先按下疑虑,安抚着花忱。
“对不起……”
“对不起……”
花忱这几个字,不知道究竟是对着你说,还是对着他自己说,又或是两者都有。
“哥哥……”
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
……
……
花忱生病了。
这是从小到大,你第一次见他病的这么厉害。
“3、39度?”
你手里拿着体温计,整个人都愣住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你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哪怕是一个人走在漆黑又寂静的路上,都没能像现在这么恐惧。
“哥哥、哥哥……”
你轻轻唤着花忱,慌慌张张地从家里翻出酒精、冰块、药箱,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要冷静、要冷静……
你一遍遍对自己重复这三个字,然后强迫自己开始分析现状。
望舒哥哥去别的地方忙着处理事情了,来不及过来送哥哥去医院……现在的情况还不算特别糟糕,先……先试试能不能降温,如果、如果不能……
你深深吸了口气,又颤抖着呼出。
你不愿意去想最坏的结果,但你必须仔细考虑到那种情况,否则你不知道花忱会怎么样……你不敢去想。
不要怕、不要怕……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你小心解开花忱的衣服,把毛巾从混了酒精的水里取出,替他擦拭着身体。
额头,脸,颈部。
胸腹,腋下,四肢……
或许刚才匆匆喂给他的退烧药终于发挥了作用,花忱的身体似乎没那么烫了。
可你依旧害怕。
“呜……”
你匆匆忙忙擦掉滚落的泪珠,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不要哭、不要哭……哭是没有用的,再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呜呜……求你了……
你也不知道是在求自己多冷静些,还是在求花忱快点醒过来。
你只知道,你怕得快承受不住了。
“3……38度……”
温度降低了。
你感激地连忙跑到花忱身边,小心地又往他口中喂了些水。
为什么喝不进去……为什么喝不进去……刚才明明都能吃药的……
你试了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你真的,快要崩溃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不能哭、不能哭……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你的思绪混乱成一团。
窗是开着的……空气流通……药已经吃下了……酒精和冰块都用过了……只有温水、对,只有温水……!
你的思维混乱不堪,脑内却还在飞速运转。
可以……可以试试那个方法……
你捧起水杯喝下,然后低下头,吻上花忱的唇。
要、要怎么做……?不对……水会流出来、那、那一定就是要、要……
你试探着以舌尖抵开花忱唇齿。
是、是这样吗……?
似乎喂进去了一些水。
你眼眸亮了亮,舌尖更加深入,将温水缓缓渡给他。
喝下去了……!
“太好了……”
原来人高兴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哭出来啊。
你胡乱地擦掉了眼角的泪花。
“小妹……?”
趴在床边的小姑娘似乎累得睡着了。
花忱迟疑地伸出手,已经温热的冰袋刚好从他额头滑落。
她的脸上全是泪痕,看起来,像是哭过了,并且哭的很厉害。
花忱小心将她抱进怀里。
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还没合上的药箱。
“哥……哥哥……”
梦里她也在抽噎。
“求求你了……醒一醒……”
“……辛苦了。”
花忱满眼复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吓坏你了吧。”
“抱歉……是哥哥不好。”
他小心翼翼吻了吻小姑娘哭红的眼角。
是哥哥不好……
“小妹、小妹……”
“该起了……”
温润的、熟悉的嗓音。
你缓缓睁眼,眼前是嘴角噙着淡笑的花忱。
“再不起床,就没有蛋包饭吃咯。”
“……呜……哥哥……”
你扑进花忱怀里,泣不成声。
他像是很轻柔地叹了口气。
“昨晚吓坏了吧。”
“真是辛苦你了。”
你在花忱怀里抽噎着。
“哥哥……我害怕……”
“我知道。”
“我怕你醒不过来……我怕我哪里做错了……”
“嗯,哥哥都知道。你做的很好。”
“呜呜呜呜……”
这要怎么办呢,他的小姑娘这样爱哭,他又该怎么把她放心地交给别人啊。
花忱不舍地摩挲着小姑娘的脸,眼底的眷恋渐渐被隐藏。
“哥哥,你在和谁说话呢?”
自花忱醒来,他的小姑娘就比平常还要黏人不少。
此刻花忱一手举着锅铲翻炒鸡蛋,一手举着电话向那边交代着什么。
他的小姑娘从背后搂住自己的腰,脑袋从他背后探了出来。
“是你望舒哥哥。”
对比花忱,你小小一只,只能勉强环住他的腰,而头顶甚至不到他的肩膀。
“……小黏人精。”
他小心拉远了你接近锅柄的那只手,避免油滴飞溅烫到你。
“这就馋了?”
你眨眨眼。
“嗯啊,馋的要哭了。”
花忱轻笑。
“你啊……”
你钻进花忱怀里,和他面对面站着。
“唉!小心。”
锅里“啪”地炸出一声轻响,花忱把你护在怀里,手掌横在你身前。
轻微的刺痛,伴随着飞溅到手上的滚烫油滴,从某一处皮肉上传来。
“哥哥……!”
你紧张地低呼。
花忱无奈地笑了笑。
“不疼的,不要担心啦,嗯?”
可她翻来覆去地瞧着自己的手掌,始终不肯放下。
“你吓到我了……你要哄我,不然我现在就会生气。”
她嘟起嘴唇,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花忱从来不舍得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从儿时的陪她演白娘子,到后来的决定放手。
从来如此。
从来……舍不得。
“好……那小妹,想我怎么哄你?”
他低下头,放柔声音,耳边的红耳坠一闪一闪的。
光线从窗外漏出,洒在花忱的侧脸。
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
你被他蛊惑得一时失了神,嘴唇开开合合,却吐不出一句话。
“我……”
花忱低下身,很轻地吻在你唇上。
“这样……能哄好我的小妹了吗?”
你陷入了呆滞。
花忱又是一声轻笑。
“这样呢……?”
吻落在更多的地方,从额头,到眼睛。
“还不够吗?”
他故作苦恼的样子,最后轻揽住你的腰,把你从站着的地面抱起,放到身前的厨房壁柜上,让你坐着,和他双眼平视。
“原谅我吧……好不好?嗯?”
他轻声笑着吻在你颈间,像一片羽毛一样,轻柔得难以抓住。
你的脸泛起了红。
“还生气吗?我的小姑娘?”
这一次,他轻轻吻在了你唇侧,那么小心,那么温柔,反反复复,不舍离去。
你抬手搂住他的颈。
花忱轻阖眼眸,与你相拥在这片狭小的天地。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你和他。
[想好了,不后悔?]
趁着他的小妹睡着,花忱继续着今早那通没完的电话。
花忱很低的嗤笑一声。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后悔,望舒?”
那头一阵沉默。
“我可以帮你。”
“不是出于你那次在游乐场帮我。”
“不是出于你上次在酒店的那个拙劣的谎。”
“而是,出自我对她的责任。”
[……]
“望舒,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她对我可以是依赖,可以是家人的亲近,但唯独不能是那种感情。”
“那只会害了她。”
[现在才想起要及时止损,是不是太晚了点?]
[花忱,你那么溺爱她,怎么这次,反而一点也不照顾她的感受了?]
[你现在不怕她哭了?]
“怕啊。”
花忱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地仿佛不是把自己小心翼翼护了十几年的珍宝交到别人手上。
“所以我才决定帮你啊。”
“只要她彻底喜欢上别人、彻底认清对自己的哥哥只是血缘羁绊下的依赖。”
“……那她,就不会难过。”
最后这句话,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很难说出口。
可事实上,当他决定亲手剜下心口那块肉时,血淋淋的痛就会让身体其他感官麻木,让他可以轻易地,说出曾经拼死也接受不了的东西。
[……]
“虽然你的建议确实让人心动……但望舒,纸包不住火。我是能为她违背伦理,可是这个世界太刻薄了。”
“我不能让她因为我,陷进舆论漩涡里。”
“我可以没有子嗣,可以后半辈子都活在外人的唾骂和嘲讽里,但她不能。”
“我的小姑娘就该干干净净地站在阳光下,她凭什么就该接受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和为她的混账兄长犯下的错买单?”
“望舒,有句话你说的没错,她的生命这样鲜活,怎么能只有'哥哥'这一种颜色。”
“她不该是为了我、和一段本就不该有的感情,在还尚且懵懂的时候,就被兄长误导着与自己相恋。”
“我爱她,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割舍她。”
“等到很久很久之后,等她拥有了正常的生活和家庭,再回头去看这段记忆、这份感情时,只会笑着摇头,说句那不过是年少时的不懂事。”
“望舒,我想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不是只一刹那的美好。”
“你明白吗?”
花忱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每一句,每个字,他都说地平静至极。
平静地仿佛,已能坦然赴死。
[……你不是说过,离了她,你会死么。]
花忱似乎很轻地笑了。
“但我要她离了我,也能活着。”
“我已经占据她生命里的太多太多……不该再自私地让她为了'哥哥'这两个字滞留在同一个地方。”
“她总要长大的。”
花忱躺倒在靠椅上,在那头的电话挂断以后,一只手从椅子上垂下。
另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盖在了眼前。
良久,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哽咽,同不做声的风一起,被安静埋藏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