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亦山乙女】归莲时节又逢君
*当忱郡vs琮郡 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彩蛋:和青梅竹马相认后,哥哥一天笑四次(并不)
每年归莲节这时候,花忱都在后厨帮忙。
然而今年不知怎么的,前任花家家主寸步不离跟在妹妹身旁。
她挪一步,花忱就挪一步。
她站定不动,花忱就站定不动。
“哥……”
南塘王欲言又止,看看身边垂着眼瞧她的小郡王,又转头看看拿着软帕擦剑的花忱。
那把软剑被擦得锃亮锃亮的,像要随时挥到某人脖子上。
“不必顾虑我,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尽管使唤我。”
小郡王语气轻缓,凝着她的双眸里星光点点。
花忱擦剑,擦着擦着越发用力,几乎要溅出火星子。
“……好。”
她不安地转头看了眼兄长。
嗯,还好,他只是在认真擦剑。
……但是,为什么看上去像要随时准备刺杀?
南塘王用力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先去筹备开莲宴吧,毕竟哥哥不是不懂事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的吧?
从宣行琮身边走开后,花忱果然正常了许多。
但依然寸步不离守在妹妹身后。
然而既然是南塘王筹备的开莲宴,免不了要与她打声招呼。
可是只要一走近南塘王,她身后就会投来一道微凉的视线。
“呃……”
再一转头,就会同时撞上另一道视线。
沐安郡王远远看着这边,牙骨扇一下下敲打着指节。那声音,跟警告似的,一下下敲击着靠近南塘王十步内人的心。
南塘王对此无知无觉。
她像是看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友人,热情地与友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提步朝他走来。
“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啪。
身后牙骨扇重重合上。
后背那道视线仿佛要凝成霜,直看得友人后背发凉。
“你怎么了?为何一直冒冷汗?”
南塘王体贴地递来一方帕子,友人接过,还没来得及擦一擦,就听“叮”一声响——
前南国公一剑甩在地上。
软剑深深插进地面,不停晃动,而地面则猛地多了好几道裂缝。
友人的手颤了颤,自觉收回。
“怎么了?”南塘王握着帕子,一脸迷惑。
友人有苦难言。
“是不舒服吗,可要我替你唤大夫?”
瞧着南塘王就要亲自给他擦汗,友人一个闪身,忙躲开南塘王伸到额头的手,干笑着。
“不必不必,哈哈不必……”
南塘王似察觉什么,顿了顿,回身看了一眼花忱。
然后又转回来,抬眸瞧了眼远处。
沉吟片刻,她道:“不如……我让微霜先带你去休息?”
友人如蒙大赦,谢天谢地一番,赶忙溜了。
南塘王被夹在两道视线中央,坐立不安。
叹了口气,转身。
但花忱却只是在擦剑,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出来。
……可是那把剑上根本一点污秽都没有啊。
南塘王又转身。
远处“啪”一声轻响,牙骨扇同时展开,遮住主人下半张面容。
宣行琮微微垂眸,额发挡住眼眸,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神情。
南塘王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这两人……还装。
明明每次她一同别人说话,两个人的视线就跟着火似的,一刻不离地黏上来。
等她看过去时,又各自心照不宣地移开。
……真当她不知道这些背地的小动作么?
南塘王好气又好笑。
然而并不打算拆穿,她走近举扇挡脸的某人,清清嗓子,故意低咳两声,喊他:
“宣行琮。”
小郡王身形一僵。
随后缓缓放下牙骨扇,垂眸看她:“郡主……”
“称呼不对哦。”
南塘王笑吟吟按住他欲退后的手,眨眨眼,道:
“宣行琮,和我讲讲你与我兄长不打不相识的故事吧?”
前后两道视线一僵。
宣行琮别开眼,试图逃避话题。
“和我讲讲吧,好不好?”可惜南塘王不依不饶,甚至为此撒起娇。
可怜巴巴地请求半晌,偷偷朝后瞥去一眼余光——
果然,兄长再无擦剑的心思,他直直注视着这边,眸光里带着些死亡的凝视。
心底暗自偷笑,南塘王最知道怎样整治兄长。
毕竟他几次三番暗地里恐吓客人,小小地惩治一下,不算过分。
当然,惩治也不能落下眼前这人——毕竟某种意义来说,他所做行为与兄长无二。
于是扶在小郡王臂上的手摇晃得更加用力:“宣行琮——讲一讲吧,讲一讲嘛。”
小郡王面色渐渐红润,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你……”
“没什么可讲的。”
花忱不知何时站到两人中间,生生把两人推开。
“那些打打杀杀的,小妹听了大概也不会喜欢。”
花忱黑沉着脸色,又把两人推远些,然后牵起妹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近。
“况且事隔已久,他也不该再记得了。”
南塘王嗅到了一点威胁的味道。
哥哥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后,语气硬邦邦的:“我说的对吗,沐、安、郡、王?”
嘶……这咬牙切齿的。
南塘王想笑,可喉咙里刚发出一个音节,掌心软肉就被轻掐了下。
她只好把笑憋回肚子里。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顾及一下兄长在外的脸面的。
而宣行琮却仿佛根本没听到花忱那句质问。
他垂下眼眸,目光停在少女和花忱紧握的手上。
也正是因此,他们刚才的小动作,完完全全落进了宣行琮眼底。
眼底落寞一闪而逝。
宣行琮久久未答,半晌,他抬起眸,看过来的目光却有几分复杂。
她读不懂那神情,却莫名觉得有几分哀戚。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收起那副神情,仿佛刚才那支离破碎的眼神只是南塘王的错觉。
“是……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是年幼时不懂事罢了。”
这个话题终究草草结束。
忙着开莲宴的南塘王并没有太多精力在别处上。
因此在兄长握着她往后院走时,南塘王并未发觉身后那道始终不动的视线。
宣行琮并未做什么,他只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少女的身影。
可偏偏让人品出一点落寞的意味来。
一旁同主子站了许久的萧策叹了一声。
“王爷不去追吗?”
宣行琮不答。
但萧策太了解自家王爷的想法,他絮絮叨叨,像有些为自家王爷不平:
“花家主的兄长实在是……世人都道他护妹,可属下看来,这位花家公子却过于肆意妄为了。”
“王爷是花家主宴请的客人,可花家主的兄长却对您无半分好脸色,甚至当着面将花家主强行拉走,实在是……”
“萧策。”
宣行琮淡淡垂眸,打断他的话。
但萧策仍有些忿忿不平。
“王爷,您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见花家主一面,何不让花家公子知道您对花家主……”
“他知道。”宣行琮淡淡答。
花忱知道,他一直知道。
否则就不会从一开始,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敌意。
但萧策显然不懂:“花家公子……知道?那花家主、花家主岂不就是在纵容她兄长的行为?”
是啊。毕竟被偏爱的那个,总有放肆的权利。
所以宣行琮想,他大概是羡慕花忱的。
羡慕他不必刻意伪装真心,羡慕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被她时时牵挂。
但这些,宣行琮不会说出口。
夜色渐深,开莲宴将近尾声。
南塘王喝了点酒,有些醺然地转出宴会。
玉先生带领碧水楼一众人缠住了兄长,劝酒灌酒的里里外外将他围了个遍。
兄长黑了脸,可惜怎么也逃不出众人的“围攻”。
想到花忱的脸色,南塘王不由得轻笑出声。
哥哥一整天都牢牢防着别人接近,就怕自己一个分心,她就同别人走开了。
可没想到,防住了外人,却没防住自己人。
南塘王脚步轻快,走过前厅,不知怎的停在一处。
夜色下,一人正沐在月辉里,周身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宣行琮。”
她走过去,看着那双眼睛:“怎么不在前厅宴饮呢,可是我招待不周?”
她半开玩笑,语气中却带了分关切。
鎏金瞳眸里浮上一层暖意。
“并未。你做的很好,一切都很周到。”
“只是我……”
“小妹。”
未完的话被打断,南塘王诧异回首,肩上却突然多了分重量。
花忱将她裹进暖烘烘的外套里,无视对面站着的人,眸光一心一意放在她脸上。
“哥哥?你居然能从玉先生他们手下逃出来?”南塘王诧异感慨。
花忱屈指轻敲她额头,语气比起抱怨,更接近一种自然的亲昵。
“是啊,为兄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小妹倒好,不来给哥哥撑腰也就罢了,还自己偷偷跑出来,把为兄一个人抛下。”
他眼里写满“太过分了”,可神情语气哪里有半分怨怪?
那双眼里分分明明、满满当当全都是他的小妹。
“等回去我就替哥哥报仇。”
兄妹二人相互咬耳朵,悄悄说着自己的计划,全然不知这副情态完全倒映进另一人眼底。
宣行琮垂眸,不再去看他们。
半晌后,兄妹二人终于确定好要重回宴席。
南塘王伸来一只手,看向孤身一人的沐安郡王:“要一起回去吗,宣行琮?”
诧异一顿。宣行琮抬眼,却见少女眼神诚挚,而她身旁青年虽面色不愉,却并未阻拦。
青年依旧只舍得将目光放在妹妹脸上,顿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什么,揉揉妹妹发顶,轻哄她先自己回去。
“为兄有些话与他说。”
看着妹妹不放心地站在原地,像有些犹豫,花忱不由得轻笑一声,忍不住又揉了揉她发顶。
“小妹安心,为兄保证,不会有事。”
南塘王看看兄长,又看看宣行琮,终是点点头。
哄走妹妹,花忱脸上笑意淡了下来。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立在月色中,即使不用靠近,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疏离。
片刻后,花忱没什么温度地开口:“……那日在逸都,多谢。”
多谢你护她,才能让她平安回来。
掷下这一句,花忱便率先转身,似乎根本不打算等他回应,便朝着妹妹的身影而去。
宣行琮微愣。
半晌,他抬头看去。
花家兄妹正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一个朝他挥手,笑意柔软。
另一个则站在她身旁,神色虽冷淡,却耐心牵着妹妹,陪她等待。
她似乎猜到些什么,抬眸对上花忱视线,彼此笑起,融化一身清寒。
随后,她缓缓伸手朝向远处的宣行琮,身影与儿时那个抱住自己对他说“回家”的孩子重合——
“一起回去吧。”
[“我们回家吧!”]
“宣行琮。”
[“哥哥!”]